2011年10月10日 星期一

Week 4--民族誌文本詮釋 vs. (歷史文本詮釋之)新文化史


18世紀法國農村生活版本的《大野狼與小紅帽》故事中,無辜善良的小紅帽——即便前往奶奶家的路上遇到大野狼的詢問仍誠實以對——沒有做錯任何事卻遭受大野狼的吞食,成為野蠻森林中的犧牲者。故事內容越過象徵的表達語法,不帶任何「禁忌的密碼」,直接陳述了食人細節和性的裸露,並且藉由這種赤裸殘酷的方式,直接給出「與危險的狼保持距離」之警告。這類的民間故事直接傳遞了此一生活世界的樣態,並且提供一項「處世的策略」。Darnton以為「法國民間故事不說教,也不歸納道德命題,而是展露這個世界的無情與危險」。然而,當這類的口傳民間故事成為法國沙龍聚會的社交內容時,這些「祖母的軀體被大野狼一片片割下來,並且交予小紅帽食用」的情節內容已不復見——小紅帽改版為「皆大歡喜」的結局主題。於是,在小紅帽死裡逃生的版本裡,主角人物不再是前述版本中的純真無辜,而是學會如何以詭計耍詐的才能來換得生存,或是「裝傻以便操縱殘忍無道卻容易上當的世界於股掌之間」。
這些人物的通性不只是狡猾,而且弱小,他們的對手則是力大無比,卻也蠢不可及。詭計作風總是設陷阱,讓小人物以小搏大,讓窮人以窮抗富,讓享受不到特權的人以弱敵強。用這種方式營構故事,而且不做顯而易見的社會評論。
Darnton以為,這種詭計作風表達了一種與「無情的社會打交道」的處世方法,並且吸納為法國精神意象:法國「稱頌騙徒 [相較於德國版本頌揚正直] ,視其為一個社會類型,並且暗示以詭計作風為一種生活方式將得道得福,一如在冷酷無常的世界上的任何事情」。於是,Darnton以18 世紀巴黎的印刷廠工人,在狂歡節時屠殺貓作為該著作的主題,闡述了這群工人如何藉由節慶的儀式性顛倒常規,非常態式的恣情放縱中,以諷刺來達到羞辱(資產階級老闆)的娛樂方式。無疑地,這是一種Clifford Geertz的「深描」練習:以貓在特定文化下的巫術魔法、性的象徵意涵(諷喻戴綠帽的丈夫),同時又是當時資產階級的寵物等三項影射,巧妙(或者詭計)地將貓轉喻為印刷廠老闆的妻子,「彷如她是在叫囂、廝殺、姦淫同台演出的野貓夜會場合中發情的母貓」。結果是,在這場「無法無天卻又歡天喜地」的屠貓審判中,工人們意念式地強暴了印刷廠老闆娘,因此使得駑鈍的老闆「淪為喜劇人物中戴綠帽丈夫的樣板角色」,並且安然無恙地全身而退,閃避所有可能抵觸的社會規範以及因此帶來的懲罰——「印刷工人知道怎麼笑,那是他們的唯一的專長」。

2 則留言:

banaipho 提到...

對現代人來說無法理解的貓的大屠殺事件,是印刷工人利用儀式於象徵對資產階級師傅的報仇。那現代的報仇方式是,網路上的暴料嗎?

盧梭的讀者把作品和現實混在一起,不折不扣的盧梭讀者的杭松一輩子實踐這種閱讀方式。18世紀的法國人透過閱讀形成(捏造?)浪漫的感受性。在這一點,21世紀的我好像還沒有辦法脫離盧梭的讀者。杭松對書籍本身非常的愛與講究,也可以了解。

許貴芳 提到...

學生:許貴芳於11/4週五的課堂筆記與課後領悟與心得。
老師在本課程的「課程目標與說明」中述說了如下的課程用意與教學目標。
本課程關注於社會/人文科學作為一項彰顯「文化範疇之意義結構」的
學科訓練,此一「詮釋與反思」論述如何在跨學科領域中應用與討論。
以下自己想論述11/4週五課堂後的部份心得與領悟,標題暫定為:
詮釋人類學與神學的相遇與對話。
11/4週五的課堂上有同學(我們碩專二既可愛又寶貝的同學)提到,閱讀老師所指定書籍(特別是貓的大屠殺這本書)的困難,艱澀難懂且會反胃,甚至開始納悶起自己為什麼要來選讀這門學科?也動搖起繼續研讀的念頭,想要放棄。老師與我們認真的傾聽、誠懇的與這位同學對話,更是鼓勵她不要放棄,繼續努力加油。她表示雖然如此,但是她並不脆弱,所以不會輕言放棄,我們鬆了一口氣。有趣的是。老師在同學提到自己並不脆弱的同時,老師為了安撫與慰留,就急著表達「脆弱的是老師我」所以好好的堅持下去,每次上課第一個點名的就是您,您到了我們才上課。大家都哄堂大笑,我跟旁邊的同學小聲說:「老師,鐵漢柔情一個;雖然外表看起來不喜歡跟狗說笑-不苟言笑」,這時覺得老師「謙卑的很可愛也很幽默」。
後來,我舉手回應自己能理解與感受這位同學的心情,因為,自己一樣有這樣的困難與掙扎的心路歷程。原因之一是,自己長年的基督信仰薰陶與根深蒂固的道德觀,跟老師課堂上所強調與指定書籍中,一直提到人性黑暗面或五光十色的情慾,是如何的真實、迷人具有魅力等等,這都讓自己很衝擊、衝突或不自在吧?原因之二是,對於自己不一定能夠認同的學術論述,如何擁抱它?老師趕緊回應說:「不需要擁抱阿!」我緊接著說「可是,中國強調做學問要『知、意、情』也就是說,追求學問這三者環環相扣、相輔相成。透過情感的投入或是意志的認同,可以幫助理解與知識學問的增進與成長,反之,亦然。」於是,對於不能認同的學術論述,該如何理解與消化吸收呢?
很多時候,一邊讀書一邊跟作者吵架,有時熱吵,有時冷戰,把書丟在一旁,也意味著把作者丟在冷冷的牆邊,重新埋葬它,不讓它復活;直到要上課前或繳交作業的時間逼近了,才又重新把作者叫醒繼續吵架,當然也有握手言和,或是攜手同行一段路,相談甚歡之時,也有啟迪我心智與作我良師益友的幫助。總之,心情喜怒哀樂也五味雜陳,所以,開始接觸跨學科的學問領域,可能免不了這樣的過程,也會有磨合期,想要跟這學問分居甚至離婚。
下課後在洗手間,倏地,聖經一句話浮現腦海點醒我,「您們要馴良像鴿子,靈巧像蛇」突然間,解開了我先前的疑惑與矛盾,新學問與既有傳統信仰的衝突與矛盾,如何相遇並展開和諧共處的對話?首先,這使我發現原來不是信仰的真理要義,所造成自己對於「人性黑暗面或罪惡墮落面」的書寫或論述內容的排斥與遠遠的觀望之,而是個人的個性問題,不是聖經的教導造成之問題。前面的認知與論述是「基督信仰與詮釋人類學」之間的衝突與矛盾。因為,聖經其實很強調「真」,真實的內涵、真實的論述、真實的開啟、真實的揭露(包含以色列人的民族英雄、受到後世子孫景仰的祖先,他們一切的優點得勝或軟弱失敗),翻閱聖經中對這些人巨細靡遺的論述即可明瞭。所以,「詮釋人類學」的地方知識,真實揭露與論述,都與「聖經」的真實揭露與論述,不謀而合,方向、觀點與見解一致,這讓我感受到這兩者間的和諧。
其次,從聖經這句話的教導得知,「您們要馴良像鴿子,靈巧像蛇」上帝在教導自己的兒女,在這個世界與社會猶如「都市叢林」一般,「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所以,猶如綿羊乖巧溫馴的上帝兒女們,身處在這樣「都市叢林」的社會中,單單具備鴿子的乖巧溫馴是不夠的,還需要學會並具備「蛇一般的靈巧」甚至,狡猾詭詐嗎?!回想起課堂上老師分享,在改版後的「小紅帽」其中蘊含的「狡猾詭詐」其迷人之處,講台下聽課的我,不明瞭也不以為然,「狡猾詭詐」有何迷人之處?可稱讚與歌頌之處??不過,因著聖經這句話的浮現與提醒,突然間又發現這兩門學問(神學與詮釋人類學)相遇了且彼此有共識的對談;哇!內心喜樂啊,化干戈為玉帛!原來所講的這一部分,也是一致性的。所以,先前排斥或不太以為然「狡猾詭詐」的說法,原來是個人的個性問題,而不是信仰的問題所造成。而實情是自己對於聖經所教導的這句話,「您們要馴良像鴿子,靈巧像蛇」一直只能接受前半句話,直到出了社會多年諸多歷練後才慢慢的能夠接受後半句話,要「靈巧像蛇」,一開始也是排斥與不以為然,直到能夠接受已經是15年後了。所以,「詮釋人類學」很真實的揭露與論述,的確,對部分懷抱「這世界何等美好」心境與理想的讀者而言,難免會有衝擊與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