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像一個場景:你如何向一位來自迥然不同文化的朋友介紹什麼是棒球?什麼是投手、全壘打、盜壘、犧牲觸擊、強迫取分,甚至防禦率、自責分、不死三振等專業術語?在這絞盡腦汁說明遊戲規則的處境中,介紹者突然發現,表明日常生活習以為常的一項球類運動,話語竟變得生澀而欠缺條理。該先說明棒球場地和四個壘包呢?還是攻守兩隊球員位置與球賽任務?或是三好球出局、四壞球保送等核心規則?如果這位朋友仍有興趣的話(或者你的口才確實不錯),介紹者才能稍稍寬心,接著陳述更為細節的攻防戰術和得分要領。
「那麼,這項運動有什麼樂趣呢?」當朋友如此詢問時,介紹者面臨的不再是棒球手套、球棒或比賽細節與規則的說明,而是棒球作為一項整體的球類運動,如何令人在不同的戰況中屏息、禱告、沮喪或欣喜若狂地投入。介紹者究竟該如何表達扣人心弦的分數拉鋸、逆轉勝的快感等比賽過程,或是電子看板廣告激發的群眾熱情、球賽中場歌曲帶來集體式的傳統認同,甚至涉及賭盤讓分、下注賠率等博弈知識與計算心理。又或者,棒球運動如何成為文化中個體生活的一部份?甚至通過修辭,轉喻為一項人生寓意,猶如饒舌歌詞「就在青春的九局下半」、小說書名「愛情兩好三壞」,或日本「直球對決」的男子氣概。
詮釋人類學家Clifford Geertz生前在普林斯頓大學上課時,經常以上述情境作為文化詮釋之範例。Geertz以為,棒球猶如我們身處的文化情境(一如峇里島的鬥雞活動!),元素(棒球)與整體(球賽)之間來回的理解,成就了「詮釋循環」的核心概念,而非依賴其中的一方達成「何謂棒球」的說明。由是,在上述棒球的「譯文化」情境示例中,涉及了異文化的語言轉譯(說明者必須以對方可以理解的語彙來解釋「什麼是棒球?」)、文化內容的描述(棒球怎麼玩?),以及整體文化的習得與浸納(何以棒球使人著迷?)。
用一種人類學觀點來說,這正是上一世紀現代人類學所崛起的使命:藉由地方知識的描繪、社會行動的說明、文化的形塑與感知等三項目標,共同完成人類學對於文化脈絡中行為意義的理解與闡明。文化脈絡下的在地知識一方面作為人的行為活動(儀式、衝突、展演、經濟交換、甚至日常生活中無意識的舉止)的意義基礎,二方面則再現該文化與其他文化不同的獨特性。依此,文化脈絡是一個傳遞意義的象徵體系,同時透過一種繼承概念的操作習得,助使人們形塑且持續發展有關生命態度之知識。而人類學正是提供一種理解途徑,即作為異文化處境的在地翻譯,致使人們得以理解個人或群體行動在他者與我們自身文化脈絡下的相對意義。由是,詮釋人類學主張文化的意義是銘刻的、交由詮釋而尋獲的,而非與生俱來的。
「那麼,這項運動有什麼樂趣呢?」當朋友如此詢問時,介紹者面臨的不再是棒球手套、球棒或比賽細節與規則的說明,而是棒球作為一項整體的球類運動,如何令人在不同的戰況中屏息、禱告、沮喪或欣喜若狂地投入。介紹者究竟該如何表達扣人心弦的分數拉鋸、逆轉勝的快感等比賽過程,或是電子看板廣告激發的群眾熱情、球賽中場歌曲帶來集體式的傳統認同,甚至涉及賭盤讓分、下注賠率等博弈知識與計算心理。又或者,棒球運動如何成為文化中個體生活的一部份?甚至通過修辭,轉喻為一項人生寓意,猶如饒舌歌詞「就在青春的九局下半」、小說書名「愛情兩好三壞」,或日本「直球對決」的男子氣概。
詮釋人類學家Clifford Geertz生前在普林斯頓大學上課時,經常以上述情境作為文化詮釋之範例。Geertz以為,棒球猶如我們身處的文化情境(一如峇里島的鬥雞活動!),元素(棒球)與整體(球賽)之間來回的理解,成就了「詮釋循環」的核心概念,而非依賴其中的一方達成「何謂棒球」的說明。由是,在上述棒球的「譯文化」情境示例中,涉及了異文化的語言轉譯(說明者必須以對方可以理解的語彙來解釋「什麼是棒球?」)、文化內容的描述(棒球怎麼玩?),以及整體文化的習得與浸納(何以棒球使人著迷?)。
用一種人類學觀點來說,這正是上一世紀現代人類學所崛起的使命:藉由地方知識的描繪、社會行動的說明、文化的形塑與感知等三項目標,共同完成人類學對於文化脈絡中行為意義的理解與闡明。文化脈絡下的在地知識一方面作為人的行為活動(儀式、衝突、展演、經濟交換、甚至日常生活中無意識的舉止)的意義基礎,二方面則再現該文化與其他文化不同的獨特性。依此,文化脈絡是一個傳遞意義的象徵體系,同時透過一種繼承概念的操作習得,助使人們形塑且持續發展有關生命態度之知識。而人類學正是提供一種理解途徑,即作為異文化處境的在地翻譯,致使人們得以理解個人或群體行動在他者與我們自身文化脈絡下的相對意義。由是,詮釋人類學主張文化的意義是銘刻的、交由詮釋而尋獲的,而非與生俱來的。
5 則留言:
淑芬-地方知識~關於Malinowski的日記
Malinowski日記重現人類學家的田野工作經驗,同時證實了Malinowski沒有成為在地者。日記中對土著用不堪的字眼,破滅了對人類學家高度道德的幻想。Malinowski成了不是好的人類學家,本來對他充滿崇高敬意的同道,在日記出版後才真正看到Malinowski是多想要離開研究對象跟研究地,學術界的完人也不過如此,Malinowski無法從墓地爬出來作辯解。
私密的日記並沒有要被公開的準備,反而成為接近研究對象的地方知識。研究者不是土著卻要替土著發言,用不是土著的眼睛來解讀土著。Malinowski的日記讓後人看到沒有假惺惺的研究語言,反倒是讓人看到研究者對研究對象的真實感受。
淑芬-地方知識得心得
Malinowski日記重現人類學家的田野工作經驗,同時證實了Malinowski沒有成為在地者。日記中對土著用不堪的字眼,破滅了對人類學家高度道德的幻想。Malinowski成了不是好的人類學家,本來對他充滿崇高敬意的同道,在日記出版後才真正看到Malinowski是多想要離開研究對象跟研究地,學術界的完人也不過如此,Malinowski無法從墓地爬出來作辯解。
私密的日記並沒有要被公開的準備,反而成為接近研究對象的地方知識。研究者不是土著卻要替土著發言,用不是土著的眼睛來解讀土著。Malinowski的日記讓後人看到沒有假惺惺的研究語言,反倒是讓人看到研究者對研究對象的真實感受。
kiwa
峇里島國王與三名姫妾的一場壯觀地方葬禮中所產出的生命關係,顯明隱含著階級的霸權與女性的壓抑,然而,在如此的道德文化裡,一切都被合理化;就如,布農族的換婚制度,所隱含的父權(男性可以決定女性的未來),結婚與陪葬等同意義。但是,這一切攸關一個人的生命及未來。
學生:許貴芳,紀錄11/4週五課堂上師生的對談與課堂後的省思與收穫。
老師在本課程的「課程目標與說明」中述說了如下的課程用意與教學目標。
本課程關注於社會/人文科學作為一項彰顯「文化範疇之意義結構」的
學科訓練,此一「詮釋與反思」論述如何在跨學科領域中應用與討論。
以下自己想論述11/4週五課堂後的部份心得與領悟,標題暫定為:
詮釋人類學與神學的相遇與對話。
11/4週五的課堂上有同學(我們碩專二既可愛又寶貝的同學)提到,閱讀老師所指定書籍(特別是貓的大屠殺這本書)的困難,艱澀難懂且會反胃,甚至開始納悶起自己為什麼要來選讀這門學科?也動搖起繼續研讀的念頭,想要放棄。老師與我們認真的傾聽、誠懇的與這位同學對話,更是鼓勵她不要放棄,繼續努力加油。她表示雖然如此,但是她並不脆弱,所以不會輕言放棄,我們鬆了一口氣。有趣的是。老師在同學提到自己並不脆弱的同時,老師為了安撫與慰留,就急著表達「脆弱的是老師我」所以好好的堅持下去,每次上課第一個點名的就是您,您到了我們才上課。大家都哄堂大笑,我跟旁邊的同學小聲說:「老師,鐵漢柔情一個;雖然外表看起來不喜歡跟狗說笑-不苟言笑」,這時覺得老師「謙卑的很可愛也很幽默」。
後來,我舉手回應自己能理解與感受這位同學的心情,因為,自己一樣有這樣的困難與掙扎的心路歷程。原因之一是,自己長年的基督信仰薰陶與根深蒂固的道德觀,跟老師課堂上所強調與指定書籍中,一直提到人性黑暗面或五光十色的情慾,是如何的真實、迷人具有魅力等等,這都讓自己很衝擊、衝突或不自在吧?原因之二是,對於自己不一定能夠認同的學術論述,如何擁抱它?老師趕緊回應說:「不需要擁抱阿!」我緊接著說「可是,中國強調做學問要『知、意、情』也就是說,追求學問這三者環環相扣、相輔相成。透過情感的投入或是意志的認同,可以幫助理解與知識學問的增進與成長,反之,亦然。」於是,對於不能認同的學術論述,該如何理解與消化吸收呢?
很多時候,一邊讀書一邊跟作者吵架,有時熱吵,有時冷戰,把書丟在一旁,也意味著把作者丟在冷冷的牆邊,重新埋葬它,不讓它復活;直到要上課前或繳交作業的時間逼近了,才又重新把作者叫醒繼續吵架,當然也有握手言和,或是攜手同行一段路,相談甚歡之時,也有啟迪我心智與作我良師益友的幫助。總之,心情喜怒哀樂也五味雜陳,所以,開始接觸跨學科的學問領域,可能免不了這樣的過程,也會有磨合期,想要跟這學問分居甚至離婚。
下課後在洗手間,倏地,聖經一句話浮現腦海點醒我,「您們要馴良像鴿子,靈巧像蛇」突然間,解開了我先前的疑惑與矛盾,新學問與既有傳統信仰的衝突與矛盾,如何相遇並展開和諧共處的對話?首先,這使我發現原來不是信仰的真理要義,所造成自己對於「人性黑暗面或罪惡墮落面」的書寫或論述內容的排斥與遠遠的觀望之,而是個人的個性問題,不是聖經的教導造成之問題。前面的認知與論述是「基督信仰與詮釋人類學」之間的衝突與矛盾。因為,聖經其實很強調「真」,真實的內涵、真實的論述、真實的開啟、真實的揭露(包含以色列人的民族英雄、受到後世子孫景仰的祖先,他們一切的優點得勝或軟弱失敗),翻閱聖經中對這些人巨細靡遺的論述即可明瞭。所以,「詮釋人類學」的地方知識,真實揭露與論述,都與「聖經」的真實揭露與論述,不謀而合,方向、觀點與見解一致,這讓我感受到這兩者間的和諧。
其次,從聖經這句話的教導得知,「您們要馴良像鴿子,靈巧像蛇」上帝在教導自己的兒女,在這個世界與社會猶如「都市叢林」一般,「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所以,猶如綿羊乖巧溫馴的上帝兒女們,身處在這樣「都市叢林」的社會中,單單具備鴿子的乖巧溫馴是不夠的,還需要學會並具備「蛇一般的靈巧」甚至,狡猾詭詐嗎?!回想起課堂上老師分享,在改版後的「小紅帽」其中蘊含的「狡猾詭詐」其迷人之處,講台下聽課的我,不明瞭也不以為然,「狡猾詭詐」有何迷人之處?可稱讚與歌頌之處??不過,因著聖經這句話的浮現與提醒,突然間又發現這兩門學問(神學與詮釋人類學)相遇了且彼此有共識的對談;哇!內心喜樂啊,化干戈為玉帛!原來所講的這一部分,也是一致性的。所以,先前排斥或不太以為然「狡猾詭詐」的說法,原來是個人的個性問題,而不是信仰的問題所造成。而實情是自己對於聖經所教導的這句話,「您們要馴良像鴿子,靈巧像蛇」一直只能接受前半句話,直到出了社會多年諸多歷練後才慢慢的能夠接受後半句話,要「靈巧像蛇」,一開始也是排斥與不以為然,直到能夠接受已經是15年後了。所以,「詮釋人類學」很真實的揭露與論述,的確,對部分懷抱「這世界何等美好」心境與理想的讀者而言,難免會有衝擊與不自在。
69996503學生回應:按照葛茲的意思應該是不希望將詮釋人類學當作是「象徵人類學」(如同政治人類學、經濟人類學、宗教人類學)如此的專門學科來研究探討,反而應該當作是研究人類行動或文化內涵,透過理解、思考與反省,作為詮釋學的研究方法與核心功能。研究與學習如何透過在地者的思維、理解與感受來詮釋在地知識與在地文化內涵,而不完全是旁觀者的立場、角度與思維,來做研究與詮釋,另外,研究者本身也需要常常有自省的能力,對於研究的議題、研究的方法、書寫的方式與如何詮釋在地文化與在地知識。
張貼留言